作者: 金唢呐 在 芦笛自治区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info
被糟蹋的中国医学史(3):麻黄素与陈克恢
金唢呐
中国人的历史知识的来源很奇怪,过去主要是来自民间艺人的大鼓评书,高雅一点的不过是京剧、梆子、评弹、黄梅戏,艺人们当然是怎么热闹怎么说,听众则以为满村争说的蔡中郎就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后来这活就交给了中宣部和爱国知识分子,根据时代的需要胡乱编造,可悲的是“民是愚氓全在训”,任凭怎么编造都有人信,以为“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相信这些胡编乱造的就叫做爱国主义,站在这个观点的反面的是卖国主义。”(改编自《毛主席语录》),不相信这些信口雌黄、要求拿出证据的人就是汉奸、走狗、卖国贼,就要全党共诛之,全民共讨之(典出《毛主席语录》)。
希特勒的宣传部长戈培尔说过,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是真理。其实在中国根本不用,有个三两遍就成。前几天大家争论古人的卫生习惯,沙人网友最后抬出了他的指导教官董教授的名言“古人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最后算是一锤定音。按说凡是在中国大陆生活过的人都应该知道,除了杨贵妃、西太后以及少数地区的妇女,如云南的水傣(傣族的一支,自称“鲁傣鲁南”,意为“水的儿子”。居住于云南各地河边,以亲水著称。),中国妇女(尤其是北方)哪里有什么洗澡的习惯。我插队的地方,妇女经常洗澡被认为是想勾引野男人,有破鞋的嫌疑。截至到1975年我离开农村,去过很多农村,发现绝大多数地方的农村在大便后连擦屁股纸(含报纸、黑纸、白纸等一切纸类)都用不起,只能用石块、土块(我们叫土坷垃)、玉米叶擦屁股,南方农村我也去过,不过换成了芦篾丝或稻草,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地方能用的上“纸”(70年代前出生,且到过农村的人可发表不同意见)。怎么忽然就成了“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不过,我坚信,人家大牌教授墨写的谎言,就是能掩盖全民尽知事实。而且信这些弱智谎言的人们,像宣传队、播种机,像吹散的蒲公英,把这些信息传遍黑山白水,苗岭傣宅,“古狗上面留下了它的身影,百度里边留下了它的足迹,雅虎上散发着它的气息”(改编自红色革命歌曲),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再逢人们争论的时候,便可以依此一锤定音。
闲话少说,下面就拣几个我熟悉一点的医学史人物给诸位说说,既然大家对中医中药有兴趣,就先说搞中药的陈克恢吧。
陈克恢(1898—1988),药理学家。长期致力于中药药理研究,是20世纪国际药理学的一代宗师,也是现代中药药理学研究的创始人。他的突出贡献是,首先发现麻黄素的药理作用,并为从天然产物中寻找开发新药起了典范作用。他还发现解救急性氰化合物中毒的方法,并被沿用至今。
陈克恢出生于上海郊区农村,幼年丧父,5岁时由舅父周寿南(中医)教他读书写字,学习四书五经,10岁时才进入公立学校。1916年中学毕业考入留美预备学校清华学堂(庚款),两年后赴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插班于药学系三年级,于1920年毕业。
因他的舅父是中医,他幼年时常在中药房里读书玩耍,因而对中药感兴趣,去美国时即立志想用科学方法研究中药。他的导师E.克来莫斯为了满足他研究中药的愿望,在四年级时,给了他从中国进口的肉桂500磅,让他进行桂皮油的研究。他以这项研究完成了学士论文。
陈克恢最著名的研究工作是首先发现麻黄碱的药理作用。他从数百种常用中药中选了麻黄为第一个研究对象。他几周内即从麻黄中分离出左旋麻黄碱。但后来他才通过一篇老文献,知道日本学者早于1887年即已从麻黄中分得此碱,命名为ephedrine。当时只知道它能扩大瞳孔,不知道其他药理作用。他的研究发现麻黄碱使心肌收缩力增强,使血管收缩,支气管舒张,能使离体子宫很快收缩,对中枢神经有兴奋作用,滴入眼内引起瞳孔散大。并证明它可以治疗过敏性疾病、枯草热和支气管哮喘,还可用于脊椎麻醉,以防血压下降,口服25-50毫克能克服巴比妥类安眠药引起的余醉(hangover)。
更重要的是,陈克恢还研究了很多结构与麻黄碱类似化合物的药理作用,从而推动了无数交感胺类化合物的合成。这些研究不仅发现了很多新药,也为后来α-及β-阻断剂的研究和开发打下了基础。这是从天然产物中寻找先导化合物,通过结构改造进行优化,开发新药的一个典范,也为研究和开发天然药物开辟了道路。
陈克恢从事药理学事业先后共50余年,发表论文和综述共约350多篇,研究成果为药理学界所共仰。陈克恢曾任美国药理与实验冶疗学会主席、美国实验生物学联合会主席、国际药理联合会名誉主席。美国实验生物学联合会为表彰他在科学研究和学会工作中所作的贡献,于1987年将该会新建的会议中心命名为陈克恢会堂。我想,人家美国鬼子的荣誉也不是白给的,总不能凭着拉关系走后门就戳个塑像在那儿吧,咱们不妨将麻黄碱研究和40年以后吹得天花乱坠的青蒿素做个理性的比较:
理论价值:早在公元300年左右,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就记载了“青蒿截疟”,明代《本草纲目》也有青蒿具有“解暑、截虐、凉血、退虚热之功效”的记载,青蒿素不过就是从中提出单体就是了;而人家陈老研究的麻黄素的那些作用,有人记载吗?古籍中关于麻黄的记载不过是“解表发汗、利水化湿、宣肺平喘”;
经济效益:疟疾也就是在非洲的荒蛮之地还能看到,连中国人都几十年没有听说过疟疾了,不过是骂人的时候还保留着“发疟子”、“打摆子”的说法,那些唯利是图的欧美制药公司会对这类药会有什么兴趣?会投什么资金去搞开发?哪位是搞这方面研究的,您在美国报个这方面的课题试试,弄不好评委们就会来个“集体槽牙脱落”。麻黄碱可是连常用的感冒药和滴鼻剂里都有,在座的各位大概这辈子没用过麻黄碱的还真不多;
对今后研究的指导意义:陈老开辟了一条思路:从天然产物中寻找先导化合物,然后通过结构改造进行优化,开发新的临床药物。可以说以后中药的研究都是这么走下来的,青蒿素也是一样:青蒿素本身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今天临床用的是经过结构改造的甲基二氢青蒿素,不也是这个路线吗?
20世纪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世界各国都在搞“20世纪回顾”之类的调查,其中在采访科学家的时候,问的最多的就是“你认为20世纪最伟大的发现是什么”,很多人都选择了青霉素。并不仅仅因为青霉素本身有多么神奇的疗效,而是弗来明开创了一条科研的思路:用真菌(或细菌)产生的代谢物去杀灭和抑制人体体内致病菌的生长繁殖。顺便说一下,青霉素不是什么神秘玩艺,您买了面包不吃,放上几天,长出来的那层绿毛就是青霉,青霉所产生的代谢物就是青霉素。
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开发出了无数的抗菌药物(改编自《毛主席语录》)。从此,细菌感染对人类的威胁基本上可以控制了。
令人悲哀的是,那些热衷国粹的爱国老中青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陈克恢这位中药研究的先驱。即使专业人员,也不清楚人家的成果对以后中药研究的指导意义。而青蒿素则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终于使我们对这个问题有了相当糊涂的认识,真是比国内搞传销的洗脑还邪乎。
请问河边、深圳美工网友,我们的青蒿素能抵得上人家陈克恢半个世纪前研究成果的百分之一吗?新中国的药学家们有谁达到了人家的高度?说句难听话,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科学家们,即使跟在人家陈克恢们后面吃屁,能逮着个热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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