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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豆瓣好友minjie的关于《Dark Matter》的评论《当我复仇的时候,他们将会知道我就是耶和华。》
争辩内容:卢刚事件及其背后引发的思考
艾小柯的对评论的答复:如果卢刚的行为可以被赞扬的话,那么美国打着国家安全可能受到威胁的旗号去侵略伊拉克,也该名垂青史。
理解绝对不能简单等同于认同。每个个体的行为都有其必然性与无可争辩的环境使之然,但一个社会的行为准则,rule of game,才是根本。理想主义的斗争目标该是对不合理制度的抗争——比如学习法律到改变法律,而不是选择通过同样肮脏的过程来实现所谓的神圣目标——比如谋杀。
一个理想主义斗士不能有选择性的睁眼闭眼,只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不去考虑行动对他人造成的毁灭性后果。如果卢刚是理想主义者,那么我看不到理想主义者和政客的区别。
minjie对艾小柯的回复:
美国伊拉克这个例子类比不太恰当。
因为美国超越国际社会的正常程序-原子能机构-联合国干预,而自己做伪证。
卢的情况不一样,他用尽了现有制度所有渠道。
至于你说的遵循社会准则,则有点类似苏格拉底甘愿被坏的制度绞死的情况。
我觉得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并且任何选择都是有意义的。不存在谁优谁劣问题。
艾小柯的的回复: 为什么不恰当?如果一个逻辑是合理的,它应该适用于多种情况。如果它能适用于一种状况而不能适用于另一种,那么逻辑上必然出现断层,存在内在缺口。
卢刚的“用尽各种渠道”究竟指什么?他的美国梦不能实现?他含辛茹苦寒窗数十载的努力要白费?他的导师学术打压所以他的人生价值便永远消失?他需要通过获取他人性命的方式来执行所谓的复仇,正义???
如果卢刚的行为是合理的,是被社会接受的,那么美国在911中死亡三千平民,假设情报是真实的(你所谓的伪证目前也不过是猜测,并没有切实证据),但未必正确,美国有理由相信伊拉克在预谋恐怖袭击,尽管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那么美国入侵伊拉克就比卢刚拿枪杀人还要理直气壮!
我说的遵循社会准则并不是不反抗,甘愿被绞死,而是不要通过与你自己反对的准则一样肮脏的手段去实现所谓的正义目标。卢刚被学术打压,没人不同情他;但他的导师罪重至死么?他有权利去亲手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吗?他的罪行和导师的学术打压比较,哪个更为恶劣?
理解,绝对不等于认同。理解罪行,不代表便要粉饰罪行。
所谓的优劣,呵呵,我只看到了“理想主义者”,“耶和华”这样不恰当的赞美字眼儿。
PS,上礼拜硅谷的一位工程师因为不满被公司解雇,枪杀公司CEO, CTO和人力资源部经理。他的枪和卢刚的枪性质是一样的,面对四个破碎的家庭,难道也会有同样一篇文章为他说,“复仇的时候,他们将会知道我是耶和华”?
无论如何,再理解,遗憾,惋惜,不能粉饰暴力,不能通过与你自己反对的准则一样肮脏的手段去实现所谓的正义目标。
我对艾小柯这段话的疑问: 艾小柯,我可不可以点名问你几句。
1,假设一个人的理想被很很践踏,他的价值观瞬间倒塌,这一切有都是支撑着他在逆境中存活的唯一支柱,他会怎么对待?
2,你觉得理想与理性有多少联系,我们有多少理想是经过缜密论断的?你觉得漫漫长路有多少理想能实现?谁能保证自己的思路一贯正确。
3,(要有很强的事实论据证明可以无视)你生活在美国,minjie也是,你们谁能提供下美国民众对伊拉克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看法?复仇,还是怀抱着“救世”,你觉得这场战争是不是集体的思路短路?他们信仰是什么?
4,有没有一个硬性的标准去衡量一件事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人权剥夺?假设,一个政府,一个学校,业绩管理样样不缺,制度不完善-独裁,你认为该如何反抗?或者该不该反抗?
5,最后,请你提供下那个bt工程师的背景资料详细,我不认为他可以与卢刚对比。
如果你答了我这些问题,很谢谢你,我能不能给你贴一个标签,你就是理想主义者,你认为非暴力的ideas解决这件事情,可是,我认为,“理想主义者”不是一个好词,卢刚事件的,更多是历史,时代轨迹更有力的把他推向,即使没有他,也会有着相同的事情发生。
ps:1,暴力与非暴力平等,我觉得这是残酷事实,当然没人喜欢暴力,我也是,但是这却必须接受。
2,昨天我说的太混账了,我不是不喜欢最后两端,是不相信,真的。
艾小柯对我的回复:to 瑜之:
1,假设一个人的理想被很很践踏,他的价值观瞬间倒塌,这一切有都是支撑着他在逆境中存活的唯一支柱,他会怎么对待?
每个人都有对待逆境的方法,很难总结。你假设的这种状况,我只能说,如果是我的话,那我会怀疑我曾经的价值观,如果一定时间内不能建立起新的价值观,估计会颓废+绝望。
2,你觉得理想与理性有多少联系,我们有多少理想是经过缜密论断的?你觉得漫漫长路有多少理想能实现?谁能保证自己的思路一贯正确。
我觉得不经过缜密论断的理想是空想。
理想未必能够实现,很多情况下它是激励人前进的动力与目标。
我不知道谁能保证自己的思路一贯正确,从我个人的角度说,会努力。
3,(要有很强的事实论据证明可以无视)你生活在美国,minjie也是,你们谁能提供下美国民众对伊拉克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看法?复仇,还是怀抱着“救世”,你觉得这场战争是不是集体的思路短路?他们信仰是什么?
美国民众的多样性也很大,取决于你接触的人,答案多种多样。有激烈反战的,也有真心实意支持这场战争的。怀抱“救世”思路的美国人不少,他们确实很真诚,他们相信美国的民主与生活方式是正确的,他们确实认为美国在解救伊拉克人民于水火。
4,有没有一个硬性的标准去衡量一件事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人权剥夺?假设,一个政府,一个学校,业绩管理样样不缺,制度不完善-独裁,你认为该如何反抗?或者该不该反抗?
我觉得很难找到一个硬性标准,这世界上文化多种多样,只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拿你的例子,独裁对人权的剥夺,当然应该反抗。如何反抗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反抗政府与反抗学校,或者反抗公司,手段都不相同。泛泛的说,反抗的目的与目标效果决定反抗手段——以推翻政权为目的的反抗是政治反抗,在国际外援缺乏的情况下,从内部发生的暴力抗争恐怕是唯一的手段;反抗社会小团体,比如学校或公司,可以诉诸小体系之外的大体系,比如司法,社团等。
不过我想你问题的中心恐怕是想问,在整个宇宙的体制残缺,完全不存在体制外外力介入援助的情况下,该如何反抗?这个问题是反乌托邦文学的常见主题,答案通常是暴力抗争。
5,最后,请你提供下那个bt工程师的背景资料详细,我不认为他可以与卢刚对比。
他叫吴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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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的好处显而易见——迅速,效果显著。在没有其他可用手段的情况下,暴力很容易合理的登堂入室。从有效性的角度,暴力的胜出显而易见。
但暴力的坏处也不能忽略——因为有效便使用暴力,这个逻辑一旦合理,放之四海,那么人人都可以成为暴力的受益者,人人也都可能是受害者。恐怖主义分子个个都可以打着“圣战”的旗号来搞恐怖主义袭击,每个犯罪分子也都可以说自己被逼入死角,没有退路,只有杀人。所以到头来,一切社会秩序道德标准在有效性面前都土崩瓦解,剩下的只有混乱,胜者为王败者寇。
我个人依然不能接受暴力,哪怕是卢刚这种情况——虽然我对他无限同情。被生活逼到最后一步不得不使用暴力作为最后解决手段,这是人生非常悲惨的境地,是个人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没有快感,无法粉饰,就是悲哀,绝望,人的渺小,体制的无情。卢刚绝不是英雄,他不是斯巴达克斯,他由受害者变成了损害者,唱给他的,只能是悲歌。
我对艾小柯的回复(此刻我们基本观点一致):
谢谢你的回复,可否继续讨论。
每个人都有对待逆境的方法,很难总结。你假设的这种状况,我只能说,如果是我的话,那我会怀疑我曾经的价值观,如果一定时间内不能建立起新的价值观,估计会颓废+绝望。
有一个前提,他是理想主义者,他们这样的群体是不是都有这我说的这样特性?也就是说怀疑自己的价值观进而绝望,都有着秉持人性,必定会找到一个口宣泄,有人会用前人的经验与价值观做疗伤,还有一种就是报复社会,有人是糟蹋自己,有人直接用朴素的人生宣泄-暴力。
也就是说,卢刚像不小心是溺水的人,活生生的被大潮(社会)与自己做出代价,可是,在他岸边前,没人告诉他危险(没人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理想观念),包括现在我的父母都在灌输着“学为上品”的原则。漂亮的花结出苦果,一年唯一的丰收,我想在哪时候再坚强的人都会如触不到底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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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经过缜密论断的理想是空想。
理想未必能够实现,很多情况下它是激励人前进的动力与目标。
我不知道谁能保证自己的思路一贯正确,从我个人的角度说,会努力。
理想与空想我有些时候触不到摸不到一个明显的界限。
未来能否实现自己的理想,对把持着这一双刃剑的人怎么对待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理想主义者在理想扑灭的时候,不会考虑他一路的艰辛换来的成果,固执的认为自己只是一个Loser。
没有一个温和的理想观,成为卢刚的个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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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民众的多样性也很大,取决于你接触的人,答案多种多样。有激烈反战的,也有真心实意支持这场战争的。怀抱“救世”思路的美国人不少,他们确实很真诚,他们相信美国的民主与生活方式是正确的,他们确实认为美国在解救伊拉克人民于水火。
所以说,我不认为伊拉克战争有太多的相同性,战争是一个异类,非理性,而发动与反对他的理由确是如坚固的墙一样无处插缝,无论救世想法还是激烈反战的都是基于人类利益考虑
我为什么不觉得他们一样,对待卢刚是不是大体这样二种看法,一个绝对的鄙夷,一个是用悲剧式的看待,第一个完全是群体因为害怕各自因为个人利益受到损害的恐慌,非理性。第二种才是能够冷静考虑,所以说,卢刚事件值得我们悼念,思考,因为关乎的,是我们留学生这样边缘人群,而且,他没法与伊拉克战争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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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想你问题的中心恐怕是想问,在整个宇宙的体制残缺,完全不存在体制外外力介入援助的情况下,该如何反抗?这个问题是反乌托邦文学的常见主题,答案通常是暴力抗争。
说对了,这样我们甚至无力指责那些带来暴力,带来伤痛的革命者。是制度,就有缺憾,风云变幻制度的缺憾可以无限扩大,当这种情况的发生大多我们该怎么做?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那些为制度牺牲的人而自己享受着制度因为他们而做出改善?
可是,没人喜欢暴力,没有一颗树是等待着暴力革命者的凯歌,似乎回到了那个生存死亡的问题上。
这一刻,没有人为卢刚解答,却活生生的把他推到那个情景去填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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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迅速只是暴力的一个特征,不仅不能作为实施暴力的理由也不是优点,我觉得,暴力与非暴力交相出现,没有任何一个制度,思想可以阻止暴力。就像你说的,有些犯罪分子被逼到死角,逼到死角的事件与人是怎么样的形式出现-非暴力,甚至有的时候伪装为理性,这个时候只有最激烈的碰撞才能解决他们的冲突
卢刚事件的确是一个悲剧,我的观点是他个人的性格缺陷造成的悲剧远远小于这个中国教育习惯性的价值观的缺陷,卢刚即使不开枪,枪声也会响起。这里没人该死,却有人必须死。
其实我也不接受暴力,非常反感,但是这必定存在,无奈,或许这个与接近死亡所以没法悟透,我建议我们尽量晚些悟透,不然,就是张爱玲,与她的《色戒》
再次谢谢你对回复
艾小柯做总结词:一个理想主义者,对自己所信仰的价值观与社会秩序应该是忠诚的。换句话说,如果你认为体制的残暴压迫人民使人权丧失,而你进行反抗的手段却是同样肮脏,同样以剥夺人权为基准的暴力手段,那么这正是拿己之矛攻己之盾。这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的行为,这是政客。当然政客的存在有其必要性——总有人要下地狱;但我的主张是,不能打着理想主义之名,行政客之实。政客就是政客,说明白了也没什么不好。我认为肮脏的诚实胜过表面光鲜内里腐朽的虚伪。
我同意暴力是一种必然存在——这正是我认为的人的劣根性的一个明确表现。“卢刚事件的确是一个悲剧,我的观点是他个人的性格缺陷造成的悲剧远远小于这个中国教育习惯性的价值观的缺陷,卢刚即使不开枪,枪声也会响起。这里没人该死,却有人必须死。”这点我同意——体制的黑暗由他一人承担,他的选择有其个性的偶然,也有历史轨迹的必然。
我也很同情卢刚,但同情不等于便要粉饰,便要把他的罪变成他的功。想想中国的历史,每一代农民起义用同样的手段推翻君主暴政,几十年后时光轮回,新的政权再被下一代的起义所推翻。为什么?因为用同样黑暗手段建立起来的体制并不能带来根本性的制度变革——依然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的社会秩序,依然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德规范。这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江湖死循环。
什么才是超越暴力之上的抗争方法?我不知道,我不相信超越体系之外的纯精神说教,但回到体系之内,似乎也看不到暴力变革之外更有效果的出路。但是我能看到的,便是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与其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个人身上无谓复仇,不如以这样坚定的信念鱼死网破和体制斗争到底。
所以我看来,卢刚事件是一曲悲歌,任何试图把悲歌变调成为赞歌的举动,都难逃虚伪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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